燕归辞姜清慈宋别尘

“酬劳？”

“难得燕小姐是要我白替你做事？”

燕蓁有些局促，她的手指不自觉搓了搓裙边的系带，道：“是我考虑不周。”

她想吩咐灵雨去拿些银锞子，又觉得这种寻常打赏下人的方法是在侮辱他，半天踌躇着问出一句：“不知先生想要什么酬劳？”

“师父走了，暂由我来为你诊脉。”

“嗯。”

“我住在上京郊外的一处小院。”

“所以...？”

燕蓁见他嘴角抿直脸上表情仿佛在说这你都不明白，实在有些懵了，歪着头等他的下文。

静了半晌，只见谢良臣轻抬下巴，矜傲的说：“若是如此来往，实在不便。”

她一愣，眨巴两下眼，不太确定的问道：“那....不如暂住府中？”

他微微皱眉点头，好像燕蓁给他平添了许多麻烦一般，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虽然大户人家养府医是寻常，可此事发生在谢良臣身上，燕蓁就是觉得说不出的怪。况且前世他也没有这样要求过...看着谢良臣收拾药匣的背影，她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圈，故作平常的开口：“谢老此去路途遥远，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闻言，谢良臣的手一顿。

弯着的腰直起来，他转过身来，淡淡看着她，反问：“你怎么知道师父出了远门？”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燕蓁打消了自己的怀疑，于是无辜一笑。“先生刚刚让我将话写下来，我便猜测谢老应是出了远门。”

聪明人过招，一向点到为止。

于是谢良臣不再发问，燕蓁也不再试探。

他背起药匣，等燕蓁吩咐灵雨去请示燕夫人，得到允许后才听她命人将男客的房间收拾出来，于是随着引路的下人离开了。

“小姐，怎么了？”

灵雨见燕蓁还怔怔的看着谢先生离去的身影，以为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

她很快隐去眸中的复杂神色，对灵雨道：“我记得这些年，应该是攒下了一笔钱。”

“都在老地方呢，小姐要用银子？”

“你拿出来点一点，还有我妆匣里的首饰，值钱的也拿出来。”

灵雨一听，心中顿生不安，却又不敢问，赶紧快步去做事。

房中只剩燕蓁自己，她光脚下床，拿起抽屉里的一根手指头粗细的艾条点燃，青色的火光快速将艾条的顶端烧出了一圈灰烬。

她对着镜子随手扯开衣领，露出雪白滑腻的肌肤，估算了一下位置后，燕蓁用滚烫的艾条直接按在了锁骨下一寸的位置。

‘滋——’

她听到火燎着肉的声音，娇嫩的肌肤烫出了一个圆形的凹面。

镜中人眉头微皱一下，双眼始终冷静。

直到烫伤处不再感觉到灼热，燕蓁才拿开艾条，倏地摁灭。

她打开窗户散去味道，半敞着领口站在窗前，风吹过时都要引起伤口周围肌肤的一阵战栗。她用煮过的水将创口清理了，又敷上散剂的药粉，用干净的帕子垫在内衫里，拢好衣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灵雨气急败坏地带着账本回来了。

“回禀小姐，奴婢刚才查了库房，不点不知，这院里定有些手脚不干净的。”灵雨眉毛倒竖，掰着手指头数：“按照小姐每月该领的例钱和各项吃穿用度，库里的和本上的，竟然笔笔对不上。眼下只有白银一百三十四两，字画、古玩、文房四宝、锦罗绸缎等倒是都在，可一些值钱的小东小西却是全没了。”

说完，她气的龇牙咧嘴，恨不得将这群米虫都给揪出来。燕蓁倒是淡定，燕夫人虽然总是处处与她为难，却从不会在吃喝用度上短了她，一是这不符合高门做派；二是这些明面上的克扣最容易叫人抓住把柄，她在燕将军面前要做好当家主母，若因克扣庶女用度让人指摘，岂不是因小失大？这点子弯弯绕燕夫人还是转的过来的。

“先不急着算账。”燕蓁闭着眼躺在长椅上，慢条斯理道：“你先拿二十两，去按我的要求找些人来。”

“何人？”

“四十岁出头的妇人，外地非法迁入上京的，性子要吃得开，懂得随机应变。”

“小姐....”灵雨实在实在憋不住了，问道：“咱们是要‘造反’了吗？”

燕蓁‘噗嗤’一下笑出来了，见她一脸担忧又跃跃欲试的样子，道：“这词可不能随便用。”她不欲告知，只耐心嘱咐她安心，承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吃了主子给的一颗定心丸，灵雨听话的去办事了，燕蓁则在房中静静看起了账本，一直到天黑，燕非过来同她一起用晚饭。饭后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她就顺便提起需要四个护院，燕非问也没问，直接拨了八个过来，个个人高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