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

燕蓁撩开帐篷的帘子，见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惯例的行军用品，于是入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吃了东西，闭眼休息补充体力。

她的手一直握着袖剑，睡得并不沉。只眯了半个时辰，听见门口窸窸窣窣的动静，顿时警觉的睁开眼，冷厉的看向帐篷外。

帘子掀开，阿鲁尤嘴里叼着盘子，手上还拿了俩甜瓜，见她醒来，愣了一瞬。

他将东西都放在地上，关好帘子，道：“喂，这个赏你吧。”说着，就扔过来一个甜瓜，砸在地上的瓜裂成两半。

燕蓁认得这是幽州的特产，许多幽州百姓都会在自己地里种瓜，看来他们已经出去扫荡过回来了。

“谢谢。”

她并不觉得屈辱，从地上拿起半块甜瓜就吃了起来，看的阿鲁尤一愣一愣的。

“你会说西凉话？”他后知后觉的惊讶道。

燕蓁点头，刚刚她故意用西凉语向他道谢。

“带我去见阿勒斯吧。”

阿鲁尤半张着嘴，呆头呆脑的看着她：“你，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将军？”

说完，见燕蓁面无表情的点头，他默默脑补了二人关系的许多种可能，脸一下又红了。

“你，你你...”

他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但接下来每次和燕蓁说话，语气都恭敬了一些。

吃完瓜，阿鲁尤带着燕蓁来到了阿勒斯帐前，被两个守卫的西凉兵拦住。

阿鲁尤正色道：“我有事要禀告将军。”

两个守卫打量了二人一眼，脸上浮现了一些似羡慕又似鄙夷的笑容，搜了燕蓁的身，没收了她的东西后将人放了进去。

等燕蓁跟着阿鲁尤进去，听见门口的两个守卫说：“看见没有，同样是出来打仗，这小子就知道给将军送女人，学着点吧你！”

帐内。

阿勒斯侧身坐在狼皮地毯上，正在擦剑。金色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额头和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将军。”阿鲁尤以手贴肩，紧张道：“这个北齐的女人说她认识将军，一定要来见您。”

燕蓁摘下帽兜，静静注视着对面的人。

阿勒斯看了一眼，金绿色的眼睛中没有起伏，随即又冷漠的垂下，继续手中的动作。

“不认识。”

阿鲁尤顿时慌了，结结巴巴道：“将军恕罪...我这就...这就把她带下去...”

正要动作，却听一旁的少女冷静道：“我是南禾的皇太女，让你的人把包袱拿来，那里面有东西可以作证。”

手上一顿，阿勒斯转头望过来，上个月，孜亚对他说，朋颜将军的女儿找到了.....

阿鲁尤接到阿勒斯的眼神示意，连忙问卫兵要来燕蓁的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柄短小的袖剑、一卷很旧的竹简，和一朵形状似花非花的东西。他偷眼瞥向燕蓁，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她拿起那朵花放在手心，那东西似乎有感应一样随着她的呼吸而一明一暗的发着光。

“这是传世花，南禾继承人的证物。”

阿勒斯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向她，道：“我记起来了。”他的声音沙沙的，说话时没有语调，“那天是你。”

见燕蓁没有否认，他问：“你来替他报仇？”

几句话的信息量，让阿鲁尤看看燕蓁又看看阿勒斯，脑子已经跟不上了。

将军真的认识她，果然有故事！等等，‘他’又是谁？他纷乱的脑补着一出爱恨情仇。

“不是。”

燕蓁眼睫低垂。她知道那一剑的本意是为了尽快结束柳看山的痛苦，但她对此事不愿多提。

“我来帮将军立功。”

阿勒斯抬眉，看她。

燕蓁道：“西凉王在抓我吧？你带我回去。”

闻言，金绿色的瞳孔变深，划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回来？”

他的话总是很短。

是问她为什么回西凉？

还是问那天他‘高抬贵手’放走自己后又为什么要再自投罗网？

她目光深邃，只安静站着，就算不言不语，周身的气场却也无端让人感到极有份量，无法忽视。

半晌，燕蓁答非所问道：“因为救天下，就是救一人。”

她的声音像风一样轻，飘的很远很远。

阿勒斯瞳孔一颤，手隔着帕子握紧了剑身。

“你若不能擅离职守，就给我一匹快马。”她此刻才说出自己真实的目的。

“哦，你可以写一封手书证明我是你拿下的，我自会带给西凉王。”她好心的补充道。

他静默不语，淡淡盯着她，良久，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燕蓁也淡淡回视他，想起前世哥哥在信里对他的评价，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谐谑。

“因为你上辈子积德。”

这一抹眸光被阿勒斯捕捉到了，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二人仅隔半步的距离。通常旁人都会畏惧他身上冰冷的杀气，而眼前的少女才到他的胸膛，此刻却不躲不闪的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就是这双眼。

那一年，阿达将幼小的他扛在肩头，向他介绍——

“这就是你嚷着要见的西庇阿了，快叫人。”

小小的阿勒斯坐在父亲的肩头，隔着人山人海，穿过人群的欢呼，用尽全力喊了一声‘朋颜将军’。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