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

铜柱上的古文发出金色的光，像一只龙盘旋在柱子上。

燕蓁依旧走在湖中，水面漫过了她的腰。

突然，人群中一声大喊——

“停下！别再走了！”

她寻声望去，是一脸紧张的谢老。

云想容做了个手势，立刻有护卫将他压倒，谢风来挣扎着大吼：“问天根本不是这个级别的咒术！你们故意的！”

燕蓁启唇正想说什么，云想容看了大巫一眼，后者立刻高举七星铃，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响！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紧罗密布的鼓声，仿佛一张天网！

霎时，铜柱上的金文仿佛活了一般。

她顺着铜柱仰头看天，只见原本还放晴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众人瞠目结舌，如被钉在原地呆立失语。云星璇笑的眉眼弯弯，在漆黑的天空下无比瘆人。云心宿吓得跌坐在原地，她看向湖中的燕蓁，想提醒她快出来。

突然黑黝黝的云层中一闪，无声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个湖面。

云衣霓皱眉上前拉住云想容，低声急道：“她毕竟是挽之的骨肉，你何必赶尽....”

话未说完，一道雷直直劈了下来，正中铜柱。接着，电流便以铜柱为中心迅速四散！

“小殿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燕蓁就要命丧于天罚时，电流像游龙一样蜿蜒到她身边，却在近身后消失于水中。

“怎么会这样？”

“她没事？难道真的是天意？”

众人张着嘴看向湖中，惊讶的议论纷纷。

“刚刚分明引雷了吧？我没有眼花吧？”

“是啊我也看见了，但是湖水没有反应，这是不是代表她不需要净化啊？”

“那不就是天意？”

燕蓁摸向心口，她今日出门时带了一块云母项链，为了以防万一，又浑身涂了特制的绝缘油，并穿了近日命人赶制的天蚕丝与尼龙混编的贴身衣物。谢良臣知道后仍不放心，她便让他给自己配了碗‘保命药’，一时之间倒是真不知道是什么起效了。

她静立在湖中，轻蔑一笑。

哪里有什么天意呢？

那日她摔碎陶罐，看见其中的构造，再综合谢老描述的净化时的感觉，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或许所谓的‘净化’，其实是轻微的电击。

虽然对原理一知半解，但燕蓁凭借细致的观察发现这片湖的构造和陶罐的构造异曲同工，先是外围的陶罐和沥青用来隔绝密封，然后是铜柱，铜柱中间裹着一根铁棒。这些装置加在一起或许成为了储电的条件。

而湖水或许是导电的关键，里面盐碱丰富，再加上南禾女子一向喜爱带银饰……只要看准时机，想办法将电引入湖中，就可以制造净化的假象。

盐水、铜、铁、湖底的陶罐……一切都指向人为。

所有的材料都是不难获得的，甚至可以说是就地取材，究竟是谁打造了这样一个所谓的‘问天台’？

燕蓁仰头看天，来之前有多少期待，此刻就有多少失望。

在听了南禾那么多历史后，本以为这里会有所不同。然而……原来权利不论在哪片土壤，不论在男人还是女人手里，都是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

如果真的有天意，那作为人都是一样的渺小，并没有谁比谁高级，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有权利，而你没有。

似有感召一般，天空霎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燕蓁挺直脊背立于湖中，她眉关深锁，白净如雪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衣带漂浮于水面，风吹起她的长发，鼓动她的衣袖，使她整个人宛若堕仙。

她仰头看天，不畏风雨，高声问道：“兴亡谁人定？盛衰岂无凭？”

天雷滚滚，似在回应她的张狂。

燕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问天台，是在问天，也是在问众人——

“你们既然信奉天道，遵从天意，若天要南禾亡，你们可会怨？”

不知人群中是谁，大着胆子回了一句：“我们敬天，天又怎会不庇护我们？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南禾百年无战，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天意加持。”

“是啊，西凉常年征战，那里的人流离失所，不就是没有敬天的下场？”

云星璇站出来意有所指道：“若天要亡我南禾，必定是当君主的德不配位，惹了天怒，才降下惩罚。”

燕蓁冷笑，她想起平靖关的尸山血海、西凉的一女多嫁、北齐皇权更迭下不为人知的代价.....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俗人，心里装不下家国大义，更不在乎谁做皇帝谁揽江山。她从始至终要的就只是为自己爱的人逆天改命！要爱她的人常伴身边！

“既如此，那你们便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看看你们所谓的‘天意’，如何为我所用。

燕蓁一步一步走入湖中央，水的阻力让她每一步迈的都有些艰难，但她走的很稳，神情坚定而傲然。

“她疯了？她想去镇湖柱那儿干什么？”云心宿惊恐的睁着眼连连摇头。

云星璇脸上没了笑，她皱眉紧盯着湖中的身影，不明白她为什么去送死。镇湖柱刚刚引了雷，此时别说碰一下，就连靠近那周围一步远的距离都会浑身抽搐，被立即电死。

“别去！回来！”谢风来撕心裂肺的冲湖中吼着，他不顾形象的推开周围的人，拉着身旁男子的袖子喊：“云裴之，你还要袖手旁观下去吗？那是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