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

燕蓁默默跪下照做，她平静的对着牌位叩首，起身，退后。

“我今日来，是为了告知你我的身世，以解你多年的心结。”

见到燕夫人微怔的神情，她走上前，将燕将军的信递给她。

“我生母是南禾国公主云挽之，生父是西凉的将军，朋颜。”

只见对方定定的看着那封写着‘吾儿燕非亲启’的信，惨淡一笑，神情恍惚，嘴里不停念着：“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

来之前，燕蓁预想过燕夫人听到后的诸多反应，唯独没想到是这样。

她淡淡道：“我以为你会开心，毕竟父...燕将军在时，你们没少为此争吵。”

“呵，人在时，我争的是一口气，人不在时，我只盼能替他守着这个家，守着他的血脉。可是我的非儿也不在了，我便想，至少还有一个你，就算你不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好歹也是他的后代....”

燕夫人流着泪苦笑，“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魔怔了一般不停笑着，环视四周，那笑声越来越低，直到和哭声融合。“岚侠，我这一生，什么都没守住啊....”

燕蓁喉咙发紧，她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燕夫人突然扑了上来，将手伸向她的脸。她条件反射般的微微侧头，以为的巴掌却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温热且汗津津的掌心。

燕夫人用手摸着她的脸，道：“我那时不懂，现在懂了。孩子....你疼吗？”

她惊诧抬头，反应了一瞬才知道燕夫人所指是端午宫宴时的那一巴掌。燕蓁只在幼时听她这样唤过燕非，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唤自己。

她的眼皮轻颤着，一种陌生的感觉流经她的心脏。燕蓁不自在的退后一步，避开了燕夫人的触碰。

见状，妇人也不再上前。她收回手，不停低笑着，又继续跪回了蒲团上。堂中恢复了安静，许久，静到她以为只剩下自己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我不会让父亲和哥哥死的。”说完，燕蓁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妇人看着牌位怔怔出神。

出来后，燕蓁回到了府中自己的院里，看着许久没人住却维持如故的房间，知道定是灵雨在用心打理。

“小姐，快尝尝这个，还有这个。”灵雨见她回来一脸喜色，这一小会儿功夫便忙来忙去，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快到年关了，小姐回来正好，我早前替小姐领了一匹上好的缎子，正好可做个棉坎肩，那花色您绝对喜欢。还有还有....”

灵雨欢天喜地的说着，燕蓁并不打断她，温和的笑着听她叽叽喳喳的将大事小事都禀报了一遍，其中有些拿不准主意的，说完还不太自信的问她自己办的是否得体。

“灵雨如今这么能干，我十分放心。”燕蓁淡笑着，拉上她的手。“我走后，这房中的一切，都给你做嫁妆。”

闻言，灵雨神色一变，跪在她膝边急切道：“小姐要去哪？难道一直在那小院里住着不回来了吗？”

见燕蓁摇头不答，她又道：“那我和小姐一起走，我这就去收拾包袱。”

正要起身时，她被燕蓁拉住。

“灵雨，总要有一世，你是为自己而活的。”

灵雨听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想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姐在哪她在哪。

之后主仆二人又说了半天话，燕蓁让灵雨叫来了明岩。明岩向她行礼后，第一句便是问少爷的死因是否有眉目了。燕蓁没有将真相告诉他，而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遣散燕非留下的人，剩下的自己留着，如何处置随他。

见此，明岩激动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燕蓁笑笑没有说话，打发他退下了。明岩还要再开口，突然，窗边挂着的鸟笼中一阵扑腾，清脆的鸟鸣声阵阵传来。

“阿归？”

她轻轻走过去，伸出食指隔着笼子摸了摸那一角羽毛。

“要给你也找个好归处，对吗？”

不知是不是万物有灵，燕蓁过来后，笼中的鸟儿便不再扑腾。她有些走神，想到那日和他的不欢而散，又看了一眼阿归，随后一颗心跳的竟有些快了。半晌，燕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咬咬唇，提起鸟笼出了房门。

挥别灵雨后，她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吕一问：“小姐，是现在回小院吗？”

“不，先去...”她瞥了一眼鸟笼，道：“去江府。”

马车外的吕一一听，乐的眼睛都没了，‘欸’一声答应的倍儿响亮。

两府距离不远，一刻钟后，车轮缓缓停下，吕一掀帘请燕蓁下马车。她拎着鸟笼站在府门外，等吕一去叩门。

门开了，吕一看着门内的仆人，觉得对方有些脸生，却没多想，大剌剌的说：“快进去通报，燕小姐来了。”

那仆人从门后探了个脑袋出来，打量了燕蓁几眼，赔笑道：“这就去，这就去。”

等待的时间比上次要长，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燕蓁觉得度秒如年。吕一抱着胳膊皱眉，心说怎么这么久，难道扬哥和大人都不在府上？他抬起胳膊正要再去扣门，大门倏地开了。

还是那名仆人，此时一脸恭敬：“燕小姐请进。”

燕蓁轻轻呼出口气，拎着鸟笼迈了进去，吕一正要跟上，却被仆人一把拦在了门外。

“大人有令，只见燕小姐。”

“啊？我就进去喝口水。”

往日他都是跟着去讨杯茶喝的，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