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姜清慈宋别尘

一行人赶了几天的路，途中漆九芳和谢老一直在为她恶补南禾的情况，因颠覆了过去的认知，燕蓁听得津津有味，倒不觉舟车劳顿了。加上谢良臣在她身边时时关注着她的身体状况，到达时她尚算精神。

“这片海我未曾在北齐的舆图中见过。”

燕蓁有些惊讶，她展开双臂任由海风拂过她的身体，闭上眼，能够闻到空气中的海腥味，一层又一层的浪像拍打在她耳边，顿觉浑身舒畅。她脱了鞋袜，提起裙子，露出光滑白皙的小腿和脚面。她走到沙滩上，一股浪涌上来，又消散在她的脚边，冰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谢良臣站在她旁边浅笑着注视，见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海浪也不阻拦，只拎着她的鞋子等在一边，有时见她蹦跳着要站不稳了，才伸手扶一把。

“玩一会儿就行了，这水凉，你不能多待。”

“你不下来？”

见他摇头，静淡的站在那儿如遗世独立的仙，燕蓁坏笑一声，掬起一捧水就泼向他。

“谢良臣，你快下凡！”

晶亮的水花四散，在日光下闪耀如繁星，谢良臣看着她开怀的笑颜，突然觉得四处游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带她见见名山大川，各地风土人情，若她喜欢，就每个地方都住一段时间。只要与她相伴，何处都是家。

他任由水珠泼过来，丝毫不躲，背在身后拎着鞋的手双指并拢悄悄一晃，那些四散的水珠突然改变了方向，全聚在燕蓁头顶炸开了花。

“呀！”

“你作弊！”

几缕被打湿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边，像一只打湿了毛的小猫，谢良臣得逞后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却还一本正经的说：“衣服都湿了，走吧，去马车上换一件。”

最后燕蓁只得不情不愿的被他拎走了。

沙滩的不远处，漆九芳站在码头遥遥注视着二人的背影，唇色泛白。

“小主人，船都准备好了。”舵手喊了一声，见漆九芳还立在原地没反应，又大声了些：“小主人——”

漆九芳慢慢转过身，略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舵手纳闷的‘嘶’了一声，小声嘟囔着：“我说错话了？小主人的脸色怎么难看？”

燕蓁此时还在马车内换衣服，漆九芳走过来时，只看见屈膝倚坐在车辕上的谢良臣。这些天他将燕小姐看得十分紧，自己甚至没有机会单独和她说话。漆九芳走到距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冷淡的叫了一声‘师兄’。而后者的态度更加不近人情，直接选择充耳不闻。

灰眸上下微动了一下，随后十分客气有礼道：“师兄可看见师父了？船已备好，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不知。”

“师兄也该多关心一下师父，你每次外出游历时，师父总是念叨你、对你寄予厚望，师兄该...”

不等他说完，谢良臣皱眉打断：“你很吵。”

闻言，漆九芳像受了什么委屈，情绪来的非常突然，甚至语气带了些哽咽：“是...是我多事，师兄教训的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与你同为谢祝由的弟子，可以再同你亲厚些...是我越界了....”

谢良臣对他这番话感到莫名其妙，更是没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人，此时见漆九芳眼眶里隐隐有泪，委委屈屈又可可怜怜，好似自己欺负了他一般。

薄唇轻启正待开口，这时燕蓁从马车里伸手撩开了帘子，拉了一下他的衣摆，小声说：“你不要这样，漆公子是一番好意。”

“呵。”谢良臣气笑了，他敏锐的转头看向漆九芳，见他仍红着眼低着头默默站着，瞬间就明白了。

但知道他的把戏是一回事，心里原本就积攒了不少的醋意很难不发酵，谢良臣扯过自己的衣摆，冷哼一声，跳下马车。

“一个两个都这么爱管闲事，我看你们倒投缘。”

他强压怒火，冷着脸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只听娇声在身后传来：“你去哪？”

“我去成全你们的一番好意！”

燕蓁被甩了脸子，感觉一阵无语加莫名其妙，心说这人近来越发情绪不稳定，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想下车去追上谢良臣，却见漆九芳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

“燕小姐，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怎么会，你别往心里去，他一向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个很温柔的人，就是偶尔有点别扭。”

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正苦恼时，却见对方抬手揉了揉眼，露出笑容：“是啊，师兄是个好人。”

他微抬了一点下巴，泼墨般的眉眼一笑如春风化雨，不胜温柔，还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天真。很奇怪的，燕蓁往日见他的笑仿佛被训练过似的，要么是疏离有礼的微笑，要么是克制羞涩的抿唇，还从未见他像今天这样笑过，有些怜媚之感。

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云溪楼，又想起哥哥和江大人，不知他们此时有没有收到自己的口信....

漆九芳见燕蓁看着自己有些出神，心跳又加快了几分，他将自己的脸调整到最好看的角度，悄悄离她近了些，伸出手道：“燕小姐要下来吗？我帮你。”

“嗯？好。”

他口中说的是‘帮’，动作上却是‘抱’。

燕蓁原本只想扶着他的胳膊跳下来，却猝不及防的被他揽进怀中，他的手穿过她的膝窝，另一手搂着她的背，轻松将她抱了起来，却没有着急放下。

二人离得比平日都要近，燕蓁侧过脸就能碰到他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