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姜清慈宋别尘

天光还未完全透亮，主殿内跪了一片仆从卫兵。

尤娜匍匐在殿内，一双大眼睛害怕的不断流泪，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幸好发现的及时，伤口也不算深。”

房中几个大夫皆松了口气，将燕蓁的手腕妥善处理后，回禀道：“孜亚大人，依澜已经脱离危险了。”

坐在床前的人一言不发，他缓缓闭上眼，动了动手指，示意他们都退下。

压抑的安静中，孜亚看着床上之人的苍白脸颊，没有任何语气的问：“怎么回事？”

尤娜几乎要将头埋进地里，“我...我也不知道....夜里我来看依澜时...就...就.....”

她因为过于害怕，牙齿一直在打颤，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是我的.....疏忽....是我疏忽.....”

许久，尤娜都没有听到回答，她紧张的一点点抬起头，缩着身子向床的方向看去。只见孜亚握着燕蓁的手臂，摩挲着伤口处的白色纱布，一遍一遍，似在隔着纱布描绘刀口的形状。

他仍保持着专注的神色，随意开口道：“你的阿帕在王庭多久了？”

尤娜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十、十五年了。”

“诶....这么久了啊.....”

他的眼中晦暗不明，勾起一抹渗人的笑。

“因为你的疏忽，我会让人送她一份礼物。”

尤娜哭着摇头，她爬到孜亚的脚边哀求：“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依澜，求孜亚大人放过我阿帕！大人，处罚我吧！放过我阿帕！”

“嘘——”他侧脸示意她噤声，视线却一直不离开床上之人，他用手轻抚着燕蓁的脸颊，温柔的说：“处罚你？那她一定会对你愧疚的。我不要她愧疚。”

为她收拢了凌乱的碎发，孜亚终于正眼看向地上跪着的尤娜，只是眼神格外冰冷，与刚刚的满怀爱意判若两人。

“你阿帕不会死，前提是你不再犯错。下去吧。”

尤娜不敢再说话，抖着身子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合上，此时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孜亚脱下外袍侧躺在她的身旁，曲起手臂枕在头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你放心，我只是让人给她母亲喂下毒药，如果你没事，那我会每月给她送一次解药。”

“因为我猜你一定不愿别人因你而受伤。”

“所以快点好起来，可以吗？”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我身边，但是没关系。”

“如果我留不住你，那就让你在乎的事情留住你好了....”

他用鼻尖蹭着她的头发，贪恋的嗅着只属于她的香味，轻轻合上了眼。

是梦。

孜亚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破屋。

他正在地上爬行。

高烧了三天，他滴水未进，什么也没吃。换成寻常人早已挺不住。他奋力用手扒住地面，颤抖着往前挪动。

还差几步，他就可以到门口呼救。

三日前他和乌卡一样都染了病，阿帕抱着乌卡出去求医后就再没有回来。他担心他们会出事，可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好似被人敲碎了一样，鼻子被堵住无法呼吸，喉咙如同被刀片割过一般。孜亚像被浪拍打在岸上的鱼，他只能张着干裂的嘴努力呼吸。

就快了，就快了。

他在心中不断暗示自己，坚持，只要过了这道门，就可以看见阿帕了。

但他被疲惫深沉的意识不断往下拉，就在眼皮再也抬不起来的一刹那，门被打开了。

光亮中，一个异族女子走了进来。

孜亚努力睁着眼想将她看清，逆光下，女子面容清婉秀丽，看着十八九岁，却已有十分成熟的女人韵味。一双灵动的猫眼闪着艳丽生动的光芒，其中蓬勃的生命力让孜亚顿时失神。

“你还好吗？”

他在昏昏沉沉中听到她温柔又有力的询问。

女人往他口中送入一粒药，又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囊小心的喂给他。

“这药服下以后，疼痛感就可以减轻，然后慢慢退烧。三日之后，病情就基本稳定了，但不要大意，必须多休养，七日后，你就可以基本恢复了。”

“哦对了，退烧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和其他人接触，这病此时还是会传染的。”

孜亚呆呆的看着她，半晌才开口：“谢..谢谢。”

那女子粲然一笑，说了句不客气，随后又从布包中掏出六粒药丸。

“喏，这个你拿着吧，每天服用一粒。”

日光从她的背后照射进来，为她镀上一圈明媚柔和的金光，那张笑脸像冬日里的阳光照进了他的生命。

他伸手去接，却在看见自己指甲缝里的黑泥时触电般的收回手。

那女人见状，善解人意的将药丸用纸包好，放在他面前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说：“我放这啦，你记得吃。”

说完，她便起身欲离开。

十四岁的孜亚从未被人如此妥帖细心的善待过，他在女人走到门口时才回过神来，急忙开口。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女人转头，冲他温柔一笑。

“缇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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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进不去？”谢老皱眉询问着面前仆从打扮的一人。

“州主常年不约束仆从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