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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裙下之臣(第1/1页)
一滴泪打在纸张上,晕散了墨迹。
燕蓁悲戚至极,她的心成了干枯的木材,此刻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裂开。她忍着喉咙里的腥甜,垂眸将信按照纹路轻轻对折,小心翼翼的慢慢塞进信封中。
“可以将这封信留给我吗?”燕蓁问。
萧允岸心疼的看着她,那平静的神色下笼罩着巨大的悲伤,像刚长好的疤捂着不肯揭开。
“给你。”
“还有这个。”
他从袖间掏出一块玉佩,正是信中提到的那块。
“你哥哥的人此时已在上京,明岩你是认识的,他们都会为你所用。”
燕蓁将玉佩接过放在手心,上面的余温让她微微发怔。她没有推辞,淡淡‘嗯’了一声。
“信中提到的战报一事,你可知晓?”
萧允岸摇头,嘲讽道:“我因拒婚一事被父皇责罚,加上又得罪了晏家,如今支持我的氏族或明或暗都与我割席,冷眼旁观我是否还有翻身的可能。”他扯开嘴角,脸上挂着毫不在意的笑,“真等我成弃子那天,他们便会立刻倒戈。”
燕蓁点头,也不再多言。却听萧允岸接到:“但我可以查,究竟是有人拦了求援战报,还是父皇知晓却压下去了。”
“你插手此事,晏家必会咬住你不放,趁机报复。”
“那又如何?逼我娶他女儿的时候我都没说什么,他倒先怀恨在心了。”说到此处,他似想起什么,脸上的神情板正了一些,身体靠近燕蓁,道:“有一事,我知道时机不对,但我现在就想与你说。”
“什么?”
萧允岸搓了搓手心的汗,端正身子,脸上是难得的认真。
“你能不能嫁给我?”
见他直直的凝视着自己,燕蓁微微挑眉。
“我得走了。”
萧允岸猛地站起来,下摆带翻了椅子。“我,我是说以后,不是现在,你考虑一下再回答我也可以,不用这么快。”
“我要为父兄守孝。”
“我知道。我可以等,一直等。”
“皇后娘娘不会答应。”
“这些你都不必担心,我会为我们的将来谋划。”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全然没了初见时风流不羁的样子,神色中只有小心翼翼。
“我之所以现在问你,是想要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只要你愿意,我会斩掉前路的所有荆棘,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连带着你哥哥那份。”
“那你能帮我为父兄报仇吗?”燕蓁看着她,眼中是对方读不懂的疲惫,“即便我的仇人可能是你的至亲,是北齐的天,你也会帮我吗?”
看着萧允岸怔住的样子,她哀戚一笑,不再多说便离开了。
出了梵楼,阴雨密布。
吕一已经打着伞站在门口了,他说去将马车牵来,让燕蓁稍等片刻。
她将手伸出屋檐外,去接密集的雨滴,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对面时愣住了。只见许久未见的人正撑伞立在雨中,此刻静静的看着自己。
“江大人...”
燕蓁不由向前迈了一步,下一秒,手腕却被身后赶上来的萧允岸抓住。
她被拉到男人怀中,紧紧拥住。耳边是仅二人能够听到的坚定低语——
“我帮你。”
燕蓁惊讶抬头,正好迎上萧允岸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那双眼中的爱意认真且不加掩饰。
“从今日起,我甘愿做你的裙下之臣,只想换一句你愿意。”
喧闹的街,倾泄的雨,雨帘之中对视的男女,以及转身悄声离开的伞。
江刃辛如同不曾来过。
不该动的心动了,不该点燃的爱与贪、嗔与妒都化作一滴雨,无声的落在地面,和万千雨滴一样变作脚边的污泥。
燕蓁转头去看对面,那里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