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

宫中。

太医来了好几轮，都说四皇子是皮外伤，不严重，可皇后仍心疼的命他们拿出诊治方法，太医们不敢违抗，象征性的开了点补药，又提议热敷，才终于让皇后放心。

萧允岸用舌头舔了舔脸颊里侧，一脸沉怒。鼻青脸肿真的可以用来形容此时的他。

“就专往脸上揍，他就是故意的！”他将热帕子用力摔进铜盆里，气的胸前起伏不断。

“殿下息怒啊。”

见他发怒，殿内宫人齐刷刷跪倒，个个不敢喘气。一个从小在他身边跟着的宫人哆嗦着上前，劝慰道：“殿下何至于气坏自个儿，等您好了找人将燕公子收拾一顿，把气出了，不就...”

“放肆！”

萧允岸一脚蹬在那人心口，把他踹出去老远。

“你敢挑拨我们！”

宫人连连自扇巴掌，“奴才错了，奴才自以为是，奴才多嘴，请殿下恕罪！”

见不得他如此自虐，萧允岸随意一摆手，道：“行了，都滚下去。”

他歪在榻上，一只手曲臂遮住双眼。

萧允岸其实不明白燕非为什么揍他，但他能猜到多半是和燕蓁有关。那会儿他刚从燕非的前世记忆中回神，心乱如麻。从前只觉得燕非对自己的妹妹过于宝贝，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对燕蓁早就有了别的心思。他一时心情复杂，一面生气燕非没有将此事告诉自己，一面又嫉妒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正恍惚间，一拳突然就打在了他嘴角——

“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刚说完，萧允岸就意识到，燕非是在说前世。“你看见了我的记忆对不对？是我和蓁蓁在一起..咳！”

燕非直接一拳捶在了他胃上，一句废话没有。他坐在萧允岸身上一拳拳往他脸上招呼，旁边的宫人拉架的拉架，喊人的喊人，场面十分焦灼。

萧允岸格挡了几下，给了他一肘子，直接翻身将他撂倒，也没有手下留情。边打还边戳他心窝：“你能耐？你有种？你喜欢她怎么一直憋着不说，你有本事别给我机会啊！”

二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到众人都没力气拉架了。他们肩并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息，沉默了一会儿，燕非先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做了个伸手的姿势。萧允岸冷哼，眼睛都没眨拉着他的手就爬了起来。

“这次闹大了。”燕非没什么表情。

“嗯。”萧允岸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

“怎么办？”

“老规矩。”

“行。”

二人肩并肩站着等皇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皇后一见萧允岸的脸就吓得站不住了，要捉拿燕非，萧允岸不让，皇后又叫来了皇帝。由于二人口径一致，说是因为练武比试打的太认真，皇帝不耐烦管小孩儿打架，又叫来了燕将军，如寻常人家般主张各家父母赶紧把自己的孩子领走。

灯火通明的宫殿内，宫人已经不知何时悄悄布好了菜，此时瑟缩着察言观色：“殿下，用膳吧。”

萧允岸烦躁的在榻上蹬腿，没人敢上前说话。他又想起燕非死前的那一幕，埋头心烦了好一阵。

“殿下...”颤抖的声音又在提醒他。

萧允岸腾地起来坐在了桌前，拿起银箸，每道菜都夹了一次，个别夹了两次，就按规矩放下了。他坐在桌前，看着偌大的寝宫，桌上的满盘珍馐，跪在角落的人，突然有些落寞。

他对着空气‘啊’了两声，和往日一样，回答他的只有回音。

-

夜，将军府。

燕蓁梳洗后躺在床上，从没觉得有哪天像今日一样心累。晚上又送走了燕夫人，不知哥哥与她说了什么，她过来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番女子的持家之道。正要沉沉睡去，窗户处突然传来石子敲击的声音。

她意识朦胧的翻了个身，可敲击声间隔了一会儿又再次传来。

“蓁蓁，你睡了吗？”窗户外传来刻意压低的男声。

燕蓁从床上惊坐，摸黑来到窗户边，小心的撑起一半，只见萧允岸一身宫人装扮，正蹲在她的窗沿下。

她诧异的揉了揉眼，将窗子支了起来。“殿下？这个时间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想...”

不等他回答，燕蓁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压低音量问：“有没有人看见你？”

月明星稀，孤男寡女，堂堂皇子竟然偷偷翻墙而入扒姑娘家的窗，若是让人知道了，他俩谁都不用做人了。

“没有，我很小心，你放心。”

“进来说。”

他愣住，喉咙发出‘咕噜’一声，“不..不太好吧。”

燕蓁皱眉：“你想让我被皇后娘娘投井浸猪笼，就站这儿。”

萧允岸闷咳了一声，莫名其妙的扭捏上了，若不是天色太黑，否则燕蓁一定能看见他此刻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我..我没想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想来问个问题。”

“随便你。”

大晚上的，她真的有些失去耐心了，于是说完径直往床边走。

“别别别小祖宗，怕了你了。”

他轻手轻脚的抬起窗子，无声翻入，然后又回身轻轻将窗户合上，做完一切后局促的站在窗边，眼睛不知该往哪看。

“殿下的动作很熟练，看上去很有经验。”燕蓁坐在床上调侃他。

萧允岸立刻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