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

睁眼。

吸气。

捂上心口。

她用尽全力的呼吸。

感受到强力跳动的心脏，燕蓁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走到妆奁前。

她回来了。

她看向门口，屏住呼吸，等待着。

一秒，两秒。

一分，两分。

时间成了坠在叶尖要滴不滴的露珠。

慢，好慢。

直到....

“小姐醒了吗？”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推开了门。

“少爷且慢，待奴婢......”

皂云靴，龙纹佩。

四目相对。

一个仍是剑眉星目，一个已经过尽千帆。

“怎么不穿鞋？”

燕非走近要抱她上床，却被她先一步环住了腰。

“蓁蓁？怎么了？”

燕蓁紧紧箍住他精瘦的腰，头埋在他的颈间，不说话。

他被她喷洒在脖子上的呼吸弄得有些痒，好笑道：“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和哥哥说。”

“你骗我。”

“嗯？”

“你说要一直保护我的。”

“是呀。”

“你骗人。”

听到怀中人瓮声瓮气，燕非哭笑不得，只当做她在撒娇。

“好好好，是我不对。你别哭。”

他双臂环上单薄的肩，下巴贴着她的发，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

“我错了，我赔罪。你说吧，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她克制着泪意，不知怎么，脑中突然浮现谢风来的话——

“再来一次，朋颜仍然选择为了终结战争毅然赴死...”

于是燕蓁问他：“保护我和保护天下人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你选什么？”

“这两者冲突吗？”

“万一保护了天下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呢？”

闻言，燕非怔住，皱眉思考了许久。

就在即将给出答案的时候，燕蓁却打断了他。“好啦，不让你为难。”

上一世，她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

燕蓁松手，放开了他，低头道：“哥哥尽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只要你记住，我永远选哥哥。”

燕非捧着她的脸，柔声道：“刚刚我想说选你，可一想到因为选了你而没有解救天下人的话，我会一直不放过自己。但如果选了天下人却失去了你，我无法想象，我的余生将会怎样度过。我保证，不论何种情况，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也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天下人。”

“我知道的，哥哥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将军。”

他笑了，捏了捏燕蓁的鼻子，玩笑道：“你怎么能知道？”

因为我见证过。燕蓁在心里说。

“蓁蓁，站上来。”

燕非拉着她的手，让她踩到自己的靴子上。白皙的小脚随着他亦步亦趋的挪动，二人就这样走到了床边，原本的五步路东倒西歪的走出了十步的距离，房中传出少年郎朗的笑声。

燕蓁抱着他的腰栽倒在床上，两人在床上喘着气，衣摆纠缠在一起。下一秒，他从胸口掏出一张名帖，故作惊喜的放在她眼前。

“看！这是什么！”

她缓缓接过，看着上面‘春日宴’三字，淡笑道：“谢谢哥哥。”

“这是允岸的，他本来也不爱去这种场合，我就拿来做你的人情了。”

说完，还点了点她的眉心，“见你没有不舒服我就放心了，我从校场匆忙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同爹说。”

见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燕非凑近道：“蓁蓁，你在担心娘要给你议亲的事吗？”

燕蓁笑笑摇头，推他起身，道：“不担心。哥哥快别赖在这了，去跟爹请个安，不然他知道你偷跑回来，定要打你。”

“好啊，拿到东西就赶我走。”燕非从床上起来，呼噜了两下她的脑袋，“灵雨说已经让人去请谢老先生了，你好好瞧病，我晚点再过来找你。”

她点头应承下来，目送燕非出了房门。

房中，少女沉眉敛目，拿着帖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掌心，分明那张脸还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俏稚嫩，一双眼却静的像一片湖。

过了一会儿，灵雨在门外报：“小姐，谢先生来了。”

“请人进来。”

她看着推门而入的谢良臣，在他走近时不自觉错开眼，即便心里知道他不记得前世的一切，却仍然忍不住愧疚。

她垂着眼，假作不知：“谢老先生怎么没来？”

“嗯。”

清冷，简短，一如往昔。

她见他沉默的在药匣中拿出所需的物品，十分配合的伸出手请他把脉。

修长的手指短暂的搭了下她的腕，便提笔写了药方，然后递给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用了都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看着递上来的药方，燕蓁有些呆。

“就…这样？”

“不然燕小姐还想如何？”

嗬，这火气大的。

怎么这一世的谢良臣比之前更不耐烦了？

心里这样想，燕蓁面上却只‘唯唯诺诺’，“没，全听谢先生的。”

她悄悄抬眼觑他，只一眼，便发觉他似乎心情非常不好。

谢良臣此刻立在房中，沉着张脸，说诊断结束的是他，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