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狗狗

钟言繁学会的第一句爸爸，是对宁一汀叫的。

后来钟徐想了很久怎么让钟言繁分开叫他们两个，毕竟都是爸爸，爹地或者爸比，这种他不喜欢，宁一汀也不喜欢。

最后他决定让钟言繁叫自己爸爸，叫宁一汀是，一汀爸爸。

宁一汀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叫很亲密，而且听起来像是在叫，一汀宝宝。

等钟言繁学会叫他一汀爸爸的时候，钟徐也开始叫，一汀宝宝。

这样下来，听起来确实很像，那给了宁一汀一种两个人都宠着他的感觉。钟言繁还那么小，偏偏被钟徐教得每次叫他都像是大小孩，带着一种宠溺的语气，一声声的叫，一汀爸爸。

然后混进来几句，一汀宝宝。

再这样下去，他就分不清了。

钟徐要把爸爸这样一个沉重、肩负责任的身份，轻轻地放到他身上，让他变成整个世界上最像宝宝的爸爸，而他没背起的那份，都被钟徐托起来了。

他几乎没太操心过钟言繁作为一个小孩会有的那些繁琐的事，他只需要给钟言繁买一些好看的衣服，可爱的玩具，只需要陪钟言繁一起玩，一起蹲在池子边看鱼，一起给水仙浇水。

他只需要告诉钟言繁，我爱你宝宝。

钟徐让他知道，爱一个人也可以是轻松愉快的。因为爱本身就是轻松且愉快的。所有痛苦难过，不过是因为爱以一种错误的方式脱轨了。

钟言繁一如钟徐所说的那样，整个人活泼过头，房子里总是被他弄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要么在客厅里玩玩具车，要么在厨房冰箱里偷偷找东西吃，不然就在后花园里看鱼，一个人楼上楼下的跑，宁一汀怕他摔了，钟徐却说，男孩子怕什么摔。

所幸钟言繁也很少摔过。

钟言繁长得很快，比同龄人快要高一个头，钟徐十分得意，抱着宁一汀问:“怎么样，我说的吧，我会把言言养好的，不会让他饿肚子，不会营养不良，你看他现在长得多高。”

宁一汀笑着点点头。

产后抑郁那段时间，不管他怎么冲钟徐发脾气，钟徐都不会生一点气，好像这个人是没有脾气的，只是不太会哄人，哄他用蛋糕，冰糖葫芦，或者糖醋排骨。

钟徐认定了几样东西，就不会改，固执得要命。

宁一汀也没觉得腻过。

钟徐总是喂他吃饭，直到后来他好了，钟徐还是喂他吃饭，直到后来钟言繁都几岁多了，钟徐还要喂他吃饭。

钟言繁倒是很早就学会自己吃饭了。

好像这个家，生下来的宝宝不是钟言繁，而是宁一汀。

没想到生个孩子，被照顾的却是他。

甚至后来，钟言繁都学会了喂他吃饭。

那个画面有些滑稽，宁一汀想到就要笑。

钟徐刚喂了他一口饭，钟言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自己的小勺子也舀了一勺饭，伸长了手和脖子，递到他嘴边，还学着钟徐的样子冲他张口:“啊――一汀爸爸吃――”

他愣在那里，看着那一勺饭，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要笑，钟言繁见他不动，悬在空中的小短腿用力蹬了蹬，又说了一遍:“啊――一汀爸爸吃，我的饭，也好吃。”

他还是笑了，点头说好，张嘴吃下那勺饭。

钟徐在旁边愤愤道:“你的饭还不是我做的。”

“我，我以后也会学会做饭的！我也能做得一样好吃！”

“那你长大以后喂你老婆去，你喂我老婆是干嘛，我还在这喂着呢。”

钟言繁还小，说不过钟徐，宁一汀脾气软，对他好，钟徐又对宁一汀很好，他觉得钟徐怕宁一汀，就把宁一汀当成靠山，仰着脸冲宁一汀一张嘴，哭着喊:“一汀爸爸！爸爸欺负我，呜呜呜……”

宁一汀果然把他抱到腿上，拍着背哄:“爸爸跟你闹着玩呢，别理他。”

扭头又冲钟徐怪道:“你干嘛，还跟一个小孩子争。”

钟徐看着钟言繁哭红的脸，啧了声。

这钟言繁，尽会使这招，从楼梯上摔下来都不见哭的，爬起来就继续玩，结果每次一和他有什么事，就找宁一汀，眼泪说流就流，偏偏这招每次对宁一汀都有用。

“本来就是啊。”

钟徐委屈道:“我还在这里喂着你呢，这小屁孩，怎么还跟着一起喂起来了，他以后长大了有老婆了再去喂他老婆，喂我老婆是怎么回事。”

宁一汀无奈地想笑，钟言繁在他怀里又哭起来，他赶紧又哄道:“宝宝乖，不要哭了，别理爸爸。我可以自己吃饭啊，宝宝乖乖吃饭就好了。”

“可是我也、想喂一汀爸爸……”

“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一汀爸爸被喂的时候，很开心……”

钟徐嘀咕道:“那当然很开心啊，我喂饭怎么能不开心啊。”

宁一汀瞪他一眼，又低头和钟言繁说:“我一个人也不要两个人喂啊，宝宝，爸爸平时喂我他已经习惯了，他就会想一直喂我，你以后长大了遇见喜欢的人，也可以喂他。”

“什么……是喜欢的人？”

钟徐接道:“你一看见那个人，就希望他能开心，这就是喜欢的人。就像你看见一汀爸爸被喂饭很开心，你就想喂他，你也想让他开心，这就是喜欢的人。”

钟言繁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不哭了，宁一汀用纸帮他擦干净眼泪，哄着他继续吃饭，他看着面前的碗，貌似在想些什么，突然大喊道:“一汀爸爸喂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