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92章 洗头(第1/2页)

◎「她在这罅隙里待得太久」◎

虽然文野不乐意她把私密事情告诉姐妹们听, 但是没有扼杀她的分享欲,她可以发在微博上。

把心里憋着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后会好很多,彷佛是倒出来的, 说完脑袋空空, 脸皮都变厚了。

摁完发表后,她把手机放到一旁, 抽下几张纸巾擦一擦, 拽上卫生裤, 转身摁下抽水。

之后是洗手洗漱,赶在零点前出去。

后面两天, 经过充分的休息,楸楸的精神终于好了许多,不至于睁眼两三个小时就开始打蔫儿,蔫头耷脑地, 一心想睡觉, 难以思考事情。

出血量亦在慢慢减少,原本想从羞耻的卫生裤换回普通的卫生巾, 可换过来后, 又觉得还不如卫生裤直接拽掉或抽上来方便,卫生巾不太好单手操作, 护翼一不留神就会粘在一块儿,更麻烦了。然而她实在不想用卫生裤, 于是还是文野帮她将卫生巾黏在一次性内裤上。

随着生理期倒计时, 腰酸腹坠的症状亦在减轻。

九月四号, 阴雨天, 俩人从波密出发去林芝, 途经色吉拉山时,扭头回望,能看到南迦巴瓦峰的方向,犹如直刺天空的长矛。

虽然今天下雨多云,不过高原天气说变就变,俩人还是去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等到日落亦没有等来日照金山,峰体云雾缭绕,被云层厚实地遮挡着。

晚上到达林芝,天空还是亮着的,如被洗礼过一般,天蓝的明艳。

和在波密一样,打开旅行app搜酒店,一摞下来全是标明只接待大陆客人的酒店,或需要港澳台籍办理入藏函才能确定入住。

然而他们知道,入藏函是给台湾省和外国人办的,港澳人凭着回乡证,在西藏除了必须住在涉外酒店,其余方面是不受任何限制的,和内地人一样。

因此每看上一家环境还不错的酒店,只要上面没有标注「酒店仅接待大陆客人」,文野都要打电话过去问问。

陆续问了几家挂星级酒店,居然都没有批下相关的申请。

“累不累?”文野都找累了,将安全带解开。

“不如我们直接开到拉萨吧,走高速快得很。”楸楸立马扑到他怀里撒娇。

“算了,开夜车累。”文野摸摸她脑袋,“找家餐厅吃饭吧。”

文野让她看看吃什么,他再翻一翻。再没有的话,找个能停车的酒店给她开一间有氧气的房,他今晚就在车里对付一晚,反正有氧气有毯子。

明日去拉萨倒不必愁,他有朋友在那边开酒店,有拿下这个证,听说他来西藏,已经给他空了一间风景优美的套房。

找了家餐厅坐下,点了烤松茸和松茸鸡汤,一些川菜,文野发了条朋友圈,寻找林芝的涉外酒店。

最后还是多亏朋友,居然还真的找到那么一间民宿。

原本俩人都以为客栈民宿青旅无望的,所以看到这些字眼基本都略过,一心找酒店,谁能想到最后挂星级的酒店都没有,民宿居然有?

饭后,俩人便驱车三公里,去到比日神山生态区附近,环境非常不错,室外景观近处一片绿意盎然,远处白雪覆盖的群山,从屋里看出去,庭院犹如绿野仙踪。

屋子是木板构成的三角形,坡屋面一层防水瓦,从里到外刷了桐油和棕漆,坡面有一扇大窗,从地面延伸至屋,等我们老了,也会这样吗?”

“你今年才二十六。”他感到好笑。

可你再过几天,就三十了。楸楸回过头,抬起右臂看,怎么看怎么喜欢,又说:“可是时间过的很快的。”

“等你老,至少还得等个三十四年。”

楸楸不言语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她不能,也无法看着自己渐渐老去,看着她和文野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也无法接受,终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越想,楸楸心里越难过,胸腔里似有团气体在无限发酵,彷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又或是体内爆炸。

她感到委屈,完全不想哭,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跑出来,她试图闭着眼睛,去阻止眼泪溢出,睫毛在颤抖。然而眼泪还是从眼角漫出来,小小一潭堵在眼角内眦。

她一边控制着不要情绪爆发,一边唾弃自己太过矫情。人固有一死,这个道理,她老早就知道了,怎么今天却无法接受了呢?

一瓢温热的水从她额际缓缓流下,冲走发间打发的泡泡,水流舒缓而奔泻往下到盆中,再倒掉,被洗发露沾染过的水涓涓流入下水道。文野拿下花洒,重蹈覆辙地清洗着残留在她头皮上的化学品。她的思绪、心跳竟然渐渐恢复了平缓、宁静。

她仰着头,迫切想去看他的脸,蓄在眼角内眦的泪水倒流,淌过眉毛,额头,最后没入到头发里。

“别动,闭上眼睛。”他忽然说。

“噢。”楸楸声音闷闷地,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眼睛上忽然覆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她闭着眼,视觉感官关闭,只能凭着感觉,依稀能感觉到是文野的手,手上带着些许洗发水的清香味,粗砺的指腹揩拭着她的内眦、鼻翼,力度很轻,揩走那些泪痕,宛若在描绘她的五官和脸骨,到眉骨,最后回到额际。

头发被卷在毛巾里,楸楸睁开眼睛时,有点不敢看他,只一个劲儿地瞅着湿漉漉的地面,想着这民宿就这一点不好,干湿分离糟糕。又想如果文野问起,她该怎么回答,她怕自己又哭得稀里哗啦。